寒冬腊月的皇城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连续三日的大雨虽已停歇,但屋檐上仍不时滴落着积水,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东宫正殿外的庭院里,几株老梅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残红点点洒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宛如斑斑血迹。
殿内炭火熊熊,却驱不散那股渗入骨髓的寒意。
吕修文跪伏在地,官袍下摆已被水渍浸透,冰冷的触感从膝盖蔓延至全身。
他悄悄抬眼,瞥见太子楚宁端坐在鎏金蟠龙椅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那双往日温润如玉的眸子此刻竟比檐下的冰棱还要冷冽。
“咚、咚、咚”
指节叩击檀木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柳风的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官帽下的发丝早已湿透。
他想起今晨进宫时,看见锦衣卫指挥使带着一队缇骑往城南疾驰而去,当时还道是寻常公务,此刻却惊觉那马蹄声里藏着杀机。
殿角铜漏滴答作响,李绍元低头沉吟,忽然发现太子今日竟未着常服,而是穿了一身玄色箭袖戎装。
腰间的龙纹玉带换成了乌金嵌铁的蹀躞带,左侧悬着的不是象征储君身份的蟠龙佩,而是一柄通体漆黑的短刃。
这个发现让他喉头发紧——六年来,他从未见过太子这般装束。
“三位大人。”
楚宁终于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可知本宫为何召见?”
吕修文正要答话,忽闻殿外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截被风吹断的梅枝正砸在窗棂上。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柳风浑身一颤,袖中密藏的账册差点滑落——那是他昨夜才收到的幽州粮草异常调运记录。
楚宁的目光在三人脸上缓缓扫过,缓缓说道:“本宫与公孙将军设局。”
楚宁突然起身,鎏金烛台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如黑鹰展翼般笼罩在三人头顶。
“抓到了勾结蝎族的粮商,还有两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逆贼。”
李绍元瞳孔骤缩。他看见太子腰间短刃的吞口处沾着暗红,像是未擦净的血迹。
窗外又起寒风,吹得殿门吱呀作响,一缕刺骨的风钻进来,令人不寒而栗。
“一个是前任幽州司马周焕。”
楚宁踱步到吕修文跟前,官靴碾过地上的梅瓣,汁液染红了靴底。
“另一个,是平原侯卢孟然。”
柳风猛地抬头,正对上楚宁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忽然明白为何今日进宫时,守门的守卫比平日多了一倍。
雨后的阳光透过云层,在楚宁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令人不敢直视。
“第三个人……”
楚宁突然俯身,吕修文闻到了对方袖间淡淡的血腥气。
“不见了。”
此言一出,三人顿时脸色大变,终于明白太子为何召见自己。
他们三人的孩子和独孤信的孙子,卢孟然的儿子被沈正青害死,如今独孤信和卢孟然先后背叛太子殿下,这引起了太子对他们的戒心。
若是此事说不清楚,他们便是那第三名面具人!
这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
虽然太子殿下对他们向来宽宏大量,但太子殿下的手段他们是见识过的,只要是对手,绝对不会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