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午到晚上白钰打了那么多电话期间,于煜手机忙音确实在通话。
经过不懈努力,徐尚立终于查到逃亡在外的李春陶的临时手机号,再三斟酌后让于煜做他的思想工作。
此时徐尚立已听说钟纪委高层掌握到香榭佳园开发商李春陶外逃以及自己插手拿地皮、捂盖子的情况,是否采取措施在两可之间。
如果被查到与李春陶通电话,无疑再加一条罪名。
徐尚立想通过于煜表达两层意思:一是香榭佳园所欠资金也不过五六个亿,只要李春陶肯回来以容菲房产公司法人代表身份处理债务,正府肯定会出面协调并妥善解决——香榭佳园绝不可能成为烂尾楼,已交款的业主们也绝不可能拿不到房。
二是徐尚立以副名义担保李春陶的安全,包括不被追究刑事责任,并能保护他从香榭佳园工程安然脱身。徐尚立说你带出去的那点钱在国外东躲西藏能撑一辈子么,国内老婆孩子咋办?将来老了想回来都不可能,你将永远名列全球通缉系统当中,只要落地任何与中国签有移交逃犯协定的国家或地区,就会被立即逮捕!
李春陶这些日子在外面惶惶如丧家之犬,过惯灯红酒绿奢华富足生活的他也真是受够了,因此听于煜一说是有些动心。可冷静下来往深处想,香榭佳园的事儿自己做得非常不够义气,实际上是把徐尚立坑了,有没有这个可能,徐尚立甜言蜜语劝自己回去,一入国门立即翻脸,那岂不糟了大糕?
两人断断续续通了七个小时电话,李春陶尤如恋爱期的女人,情绪反复无常,心情时好时坏,忽儿言之凿凿要回国收拾烂摊子,忽儿把刚刚说的话否定得干干净净。于煜则真是磨破了嘴皮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到最后恨不得跪下来求李春陶回来。
私底下,于煜已经考虑好帮徐尚立度过难关的计划——请楚楚通过大洋洲岛国空壳公司从香港登陆,出面打包收购香榭佳园的烂摊子,因为区正府承诺减免前期部分债务此外徐尚立也向省财政税收等方面打过招呼,预计追加投资确保工程完工业主入住后,贴进去的钱也有限,如果店面房有明显升值的话甚至能够保本。
于煜算的是正治账,略付代价助徐尚立过关对自己只有好处而没坏处;与上次白钰求助时越越瞻前顾后不同,楚楚不假思索一口答应。到底亲哥哥嘛,就算于煜冲赵尧尧开口也没问题。
但这话不能明说,不然更加坐实徐尚立与李春陶之间有猫腻。
唯有李春陶回来亲自向相关部门、相关领导交待清楚前因后果,彻底撇开徐尚立的责任,楚楚出手相救才有意义。
李春陶也知道于煜话里曲曲折折的含意,问题在于,别说于煜出面就是徐尚立下场都没用,因为外逃事件一旦发生,就意味着他们之间已失去最起码的信任。
徐尚立、于煜脑子里想着李春陶回来后怎么办;李春陶脑子里却想着回去后我会被他们怎么办?
也就在白钰拚命打于煜的手机,于煜拚命说服李春陶的同时,骆嘉斯主持的申委常委会意外提到徐尚立,瞬间爆发了自凤麒麟以来第二次激烈辩论!
本来,今天申委常委会一团和气,由于申委秘书长王辰沟通充分所有议题都“一致通过”,有准备参加下一场活动的常委已悄悄发短信让秘书安排车辆。
也是凑巧,周克银谈到省纪委主抓的几项领导干部廉洁自律与党风廉政教育工作,正说得激情四溢、铿锵有力之际,趁他喝茶的间隙申委副书计沈志岱冷不丁刺了一句:
“纪委查案可不能灯下黑,放着台面上的不查,大张旗鼓漫天撒网。”
周克银知道因为凤麒麟案本土系对自己意见很大,当下沉声问:“请志岱同志解释什么叫‘灯下黑’!”
融洽和气的气氛顿时一凝,正在神游的、偷看手机的、百无聊赖翻看笔记的纷纷抬起头来。
沈志岱面带嘲讽道:“还要解释?地球人都知道台安区香榭佳园开发商跑路了,克银同志不知道?”
“经济下行,全国每天都有开发商跑路,我怎么关心得过来?”周克银道。
骆嘉斯不悦地轻咳一声,王辰会意赶紧道:
“志岱、克银两位同志,与常委会议题无关的话少说两句,言归正传!”
不料桦南书计钱生潮拍马杀出来,道:
“提到香榭佳园,守土有责,我要说两句!香榭佳园是市正府回迁工程水岸香榭的后续项目,原计划一期安置房、二期商品房开发,相关工作有序开展。谁知某省领导出手搅局,逼迫台安区把二期地皮给了他的老同学。现在老同学跑了,省领导除了下令压制业主上访、索赔外,根本没能力处理那个烂摊子!”
骆嘉斯——可能是在座绝少几位真没听说香榭佳园事件的,更是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