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4年比利时人林登在古巴发现了一种没有叶片、不生长在土地上的兰花。它仅仅依靠在一条扁平的如同绿色丝带的根,以山毛榉腐叶为生长基,依附在腐烂的苹果树干上,开着惨白而形状奇特的花朵。当风轻轻吹过,花瓣随风摆动的样子很像浮在半空中的幽灵,因此被称为幽灵兰花。
幽灵兰花是一种附生植物,虽然也缠绕在别的植物上,却和普通寄生植物不同。它并不吸取寄主植物的养分,而是利用自身的根进行光合作用和水分吸收。
通常只有5~10的幽灵鬼兰能开花,这种弱势繁殖方式使它愈发稀少而珍贵。更可怕的是它往往与鳄鱼为伴,这样使得寻找和挖掘几乎不可能;而奇特且挑剔的生殖条件至今都没能人工栽培——每株幽灵兰花一生只开花1-2次,靠昆虫传递花粉,而种子传播途径只有风力。
因为《华盛顿公约》限制,幽灵兰花没有公开的交易记录,但越珍贵的品种越有狂热追求者,当坐拥巨资且以收集稀有兰花品种为乐趣的超级富豪出手后,深山沼泽和鳄鱼也挡不住冒险者的脚步,为了金钱前赴后继飞蛾扑火,最高一株成交价达260万美元!
“这样顶尖珍稀品种的兰花,人工栽培专利得多少钱啊!”白钰沉甸甸道。
付若廷竖起一个手指,白钰眉毛一耸:“十个亿?”
“不!”
付若廷将指头弯了弯道,“只要九百万!我实话实说,这些年来累计投入不过三四百万左右,主要考虑二期研发费用更高所以才要这个数,就事论事五百万就够了。”
“是吗?”白钰很意外地瞅瞅他,瞬时似有了新的认识,又问,“二期研究什么?”
“幽灵兰花缠绕的腐烂树干,无论橡树、苹果树还是柏树,一旦腐朽到不堪依附时移植到别的树干,不出三天必定枯萎死亡,”付若廷烦恼地叹了口气,“到目前我还没破译幽灵兰花从一而终的密码,等于限制了它的生存期限——因为湿热沼泽环境肯定加速树干腐烂程度,再高明的手段也顶多维持五六年左右。”
五六年已经很不简单了,白钰暗暗咋舌,道:
“如果专利申报顺利,预计能在关苓铺多大人工栽培规模?”
付若廷对于商业运作肯定盘算了很久,当下道:“人工栽培采取订单制,看菜吃饭;县里成立农民合作社方式集资入股分散风险;专利购买方成立技术贸易公司提供全流程的指导和服务……”
“核心技术是什么?”
“种子、环境设置和营养液缺一不可,”付若廷道,“等我攻克二期研发难题,三期就是自适应和普及率的问题,届时……”
白钰抬手打断,笑道:“依我看第三期没必要研究了,当幽灵兰花象萝卜一样广泛存在时就失去它的商业价值。”
“它对环境要求的特殊性注定还处于兰花大家族的小众地位,我所做的努力只是让幽灵兰花从遥不可及的神坛跌落下来。”
两人边谈边走到院子中间,四周都是长满各种奇奇怪怪植物的实验田,微风吹来,也是奇奇怪怪的各种味道。
经过一番思索,白钰决定通过杨子药材的杨士举把专利权拿下来,一来杨士举正逐步从商林撤资;二来去年他也透露过不想太累以后做长线投资的想法。
“以一期研究成果,专利拿到海外卖几个亿都没问题,为什么不?”白钰问。
付若廷坦诚道:“我是很矛盾的,既想通过商业化良性循环,又害怕欧美那种唯利是图的垄断式压榨;我想把核心技术牢牢控制在手里,这样能够一直研究下去,而非换一大笔钱后被拒之门外。”
“凭你的实力完全有资格加入国外实验室。”
“我……如果我的专利让老百姓受益,比自己发笔横财更开心。”
白钰深深打量这位博士,悠悠道:“听说你因为在京都农业大学犯错误受了内部处分后发配到关苓?”
付若廷长长叹息,良久道:“幽灵兰花人工栽培技术是我读硕士阶段就开始攻关的课题,博士阶段学校成立研究小组由导师当组长,但其实所有工作都围绕我来做……第二阶段取得突破后——回过头看不过才相当于走了三分之一路程,导师就迫不及待要出让部分专利给美国大公司然后组建联合实验室,什么狗屁联合,还不是冲着人家签的大额支票!中国名牌大学里有很多这样厚颜无耻的教授,妈的!我一怒之下不干了,说不干就不干软硬兼施都没用,导师也拿我没办法,伙同学校把我踢到了关苓。我倒无所谓,正好利用关苓山丰富的沼泽资源继续研究并取得迅猛突破,真是坏事变成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