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刘武周旧部寻相等降将叛逃(1 / 2)

大唐凌烟志 凌云朗月 1584 字 14小时前

武德三年秋(620年)九月,当李世民指挥唐军主力在洛阳西北构筑壁垒、实施\"深沟高垒\"围城战略时,其后方河东降营突发变故,原隶属刘武周的麾下寻相等降将发生哗变。

这场被《资治通鉴》记为\"刘武周故将多叛\"的事件,实为多重矛盾激化的结果。突厥颉利可汗遣密使策反刘武周旧部、降卒对唐军\"别营\"制度的抵触、以及河东士族对\"马邑武人\"的排斥形成共振,最终在李世民专注东线战事时引爆危机。

五个月前(武德三年四月),李世民在介休击溃刘武周主力宋金刚部后,刘武周余部寻相、张万岁等将领携马邑(今山西朔州)、浩州(今山西汾阳)残兵归降唐朝,被安置于河东唐军大营。但至当年九月,随着刘武周在突厥被杀的消息传开,这些降将出现了大规模叛逃。

寒露初凝的九月秋夜,一座檐角崩缺的旧庙蜷缩在唐军别营西北角。残破的泥塑神像在蛛网间半睁怒目,剥落的《药师经变》壁画下,三道披甲身影被摇曳的火把投上斑驳砖墙。庙外二十步,四名胡人面孔的亲兵按刀警戒,他们的皮甲反着冷光,与远处主帐连绵的灯火遥相对峙,唯有断续鸦鸣刺破死寂。

庙内,寻相压低嗓音说道:“诸位可曾见今日粮车?又是半袋陈粟!李唐视我等如犬彘,白日驱为前锋挡箭,入夜连口热汤也不给足!当年在马邑,我等铁骑踏平雁门时,何曾受过这等腌臜气!”

张万岁踢翻脚边空酒坛冷笑道:“何止粮饷?昨日行军,那河东裴氏的参军竟当众辱我‘马邑蛮子’!李渊口称天下共主,却纵容士族欺我弟兄,这唐营,老子是一日也待不得了!”

刘季真推开半扇庙门,环顾四周,示意亲兵盯紧帐外,回身说道:“二位慎言!某探得消息,刘公(刘武周)上月已被突厥所杀,颉利可汗的使者前日密会于我,许诺若北投,仍以部酋相待。窦建德亦遣人传话,称愿接应我等东去!”

寻相拍案而起,突然的声响震落庙墙墙灰,言道:“投窦建德?笑话!王世充那洛阳孤城早晚被李世民踏平,窦氏又能撑到几时?依某之见,不如趁今夜月晦,分头突围,某率精骑渡河投突厥,张兄可西奔灵州借梁师都之兵,刘兄若想投窦,便向东穿王世充地界,总好过在此等死!”

张万岁接着言道:“寻将军所言极是!李唐既不信我等,索性反他娘的!某已命亲信在灵武备好快马,待出了这鸟营,塞外千里,看他李世民能奈我何!”

刘季真沉思片刻,说道:“既如此,三更点火为号!各带亲兵冲营——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若苍天有眼,他日塞外再会!”

帐外忽闻马蹄声近,三人噤声按刀,亲兵轻推庙门,探头急报道:“唐军巡营将至!”

几人忙掐灭烛火,密议遂散。深夜时分,寻相率嫡系骑兵八百余人趁夜突破黄河防线,试图北投突厥;张万岁带三百亲兵西窜灵州(今宁夏灵武),欲联络梁师都残部;苑君璋旧部刘季真等人则向东潜行,妄图穿越王世充控制区投奔窦建德。究其叛因,除对突厥反复策反的响应外(《资治通鉴》载\"突厥遣使潜诱故将\"),更深层在于降将群体遭受的系统性歧视,唐军按\"河东旧制\"将降卒编为\"别营\",粮饷供给仅及唐军半数,且行军时常被驱为前锋。这种境遇与他们在刘武周麾下\"马邑精骑\"的待遇形成强烈反差,最终触发连锁叛逃。

寻相、张万岁、刘季真等人的叛逃结局,史书记载虽简略,但结合唐初战争态势与后续事件,及史籍片段可梳理出清晰脉络。

寻相率八百骑兵突破黄河防线后,成功北投突厥。两年后,武德五年(622年)春,颉利可汗命其率部参与突厥对代州(今山西代县)的劫掠,遭唐将李大恩伏击,寻相身中流矢坠马,被唐军俘虏。押解至长安后,李渊以“反复无常,不可再赦”为由,斩于西市。“武德中,降胡复叛者多诛”,唐廷对二次叛变的胡将采取铁腕政策。寻相作为刘武周集团核心将领,其死亡标志着代北胡骑集团彻底瓦解。

张万岁率部叛逃西窜途中,遭唐河西道行军总管张宝相追击,三百亲兵战死大半。其残部逃至灵州鸣沙河(今宁夏中宁黄河段),被当地豪强拓跋赤辞(党项族首领)出卖,张万岁遭绑送唐营。李世民念其曾参与介休之战,欲再次招降未果,张万岁夺刀自刎。张万岁未能抵达目的地即被截杀,反映唐对河西走廊的控制已趋严密。

刘季真可谓是河北乱局的牺牲品,其东逃至王世充控制的河阳(今河南孟州)时,被郑军误认为是唐军细作被扣押。武德四年(621年)五月,窦建德虎牢关兵败后,刘季真趁乱逃脱,欲投奔刘黑闼。武德五年(622年)三月,在洺州(今河北永年)被唐军查获,李世民以“三叛其主”罪名,将其车裂示众。史评“山东豪杰多轻死重义,然首鼠两端者终不齿”,刘季真之死凸显唐廷对河北降将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