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记者也有标题党。
怎么夸张怎么说。
张寿增呼吸急促。
之前他就明白,沙俄这次会妥协,就看妥协多少罢了。
却没想到除了赔款外,其余全部同意。
见证,参与,重塑历史,是的,他有种重塑历史的神奇感觉。
仿佛历史本不该如此,所发生的改变中也有他的功劳。
这种感觉很玄妙,他没法对旁人讲,只能自己体味。
会场炸锅了,充斥了嗡嗡的议论声。
赵传薪左手夹着雪茄,右手转动桌面的玻璃瓶子,超高通透度的熔融石英玻璃能让他清晰看见里面水纹晃动。
他敢肯定,这消息传出去后全国人都要弹冠相庆。
赵传薪咆哮:“打个八折,四十万两银子,再跟我讲价别怪赵某翻脸!”
“滚,麻辣个币的。”赵传薪破口大骂:“尼古拉二世随便从指头缝里漏出来点也不止五十万两银子。咱们都别墨迹,我给你们打个九折,四十五万两银子,一分不能少!”
赵传薪起身,将玻璃瓶子摔在地上,怦然作响,玻璃碴溅落的到处都是。
菜市场讨价还价呢?
爱新觉罗奕劻胡子抖了抖。
记者席战战兢兢。
廓索维慈满脸苦相:“赵先生,实不相瞒,陛下他没钱。这样吧,我们追加到十万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全场几十双眼睛全部望向了赵传薪。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玻璃瓶,仿佛水的漩涡有特殊引力能摄人心魄。
廓索维慈更加确定,赵传薪绝对有鬼神莫测之能,远非他们国家朝堂上那个邋里邋遢的神棍可比。
直到他的实力强大到可以左右一场真正战争的胜负,那他就这样做了。
廓索维慈捂着胸口满脸痛苦:“赵先生,我想如果皇帝陛下知道这个数目,不会让我活着回去。这样吧,我将数目提到一个我们都能接受的地步,二十万两银子,真的不能再多了。”
碎裂声在会场内回响。
“二十六万两”
廓索维慈笃定的判断,赵传薪也不想继续打。
许多人说他胡闹,是觉得他做那些事改变不了根本。
“二十五万两”
吴禄贞忍不住咧嘴笑。
嗡嗡的议论声持续好久好久。
赵传薪抽了一口雪茄,强大的肺活量将水汽也同时吹散。
从嘈杂活跃,气氛又重新变得凝重。
所有人看着桌子上的水字,觉得神奇。
赵传薪抬了抬手指,一股水线从瓶中提出,溅落在桌子上的水渍竟然汇聚成一行字: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
众人:“”
赵传薪忽然猛地一拍桌子,水字霎时间蒸发成水汽。
却听赵传薪说:“得加钱!”
廓索维慈如释重负,却苦笑说:“近年来建铁路和军事改革,靡费无数,已经拿不出太多钱了。”
“四十万两”
还以为赵传薪又想杀人了。
赵传薪面上无喜无悲,他所有的兴奋都压在了心底。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廓索维慈打了个激灵。
众人绝倒。
糟糕的东西你真是很糟糕,下次不要这样一惊一乍了。
徐世昌也吓一跳。
爱新觉罗奕劻恨不得拽住赵传薪,替他同意下来,立即签署条约。
可赵传薪却将桌子砸的哐哐响:“四十万两,一分不能少。”
“四十万,一分不能少”
这次所有人都打了個激灵。
这些年,他虽然不苟,但也在默默蓄力。
一个人再硬,浑身能打几根钉?
他确实可以四处破坏,但他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大搞破坏,还是要打仗。
他或许能百战百胜,或许能进退自如,但他也是人,也会累。
赵传薪为的不是打仗,是要回土地,发展胪滨府才是目的。
所以廓索维慈才不顾赵传薪一惊一乍,跟他磨嘴皮子。
最后,赵传薪让了一步,坐回座位阴恻恻的说:“三十五万两银子,再少还不如我自己去你们国家去抢,这些天你每天都要打听我的事,我在说什么想来你心里有数。”
廓索维慈心里一咯噔。
他露出笑脸:“好,一言为定,这个数额列入大纲,接下来我们双方完善细节!”
细节更磨人,包括向北拓的土地边境线,每一处都要来回扯皮。
赵传薪起身,抄起椅背的大衣说:“细节慢慢完善,但银子么,我要你们最快时间取来,否则别怪我翻脸。”
廓索维慈顿了顿点头说:“没问题,赵先生。”
事情已经这样了,拖延也没意义。
赵传薪这才嘴角上扬,吴禄贞帮他披上大衣,他一手插兜一手夹着雪茄哼着歌往外走。
歌曰:如果我喝醉时说过什么,或者做过了什么,请找喝醉的时候的我,别找清醒时候的我,因为当时清醒的我,不在现场不背锅
歌声远去,众人:“”
赵传薪回到胪滨府。
这里忙碌依旧。
巴雅尔孛额穿着臃肿的棉大衣,正倚着廊柱在檐下看着雪地里摔跤的鼻涕娃们。
赵传薪从远处溜溜达达而来,递给他一瓶酒。
巴雅尔孛额问:“和俄人谈判如何了?”
“地讨回来了,他们赔付三十五万两战争赔款,消息明天就会传开。”
巴雅尔孛额身体一震,吃惊的看着赵传薪。
此时姚冰将库尔德摔倒在雪堆里,神气活现的来到赵传薪面前:“师父,你答应给俺做爬犁的”
赵传薪这时候忽然想到,他爹姚星远还在额鲁特养伤呢。
“豆包,你想伱爹和你爷么?”
豆包的彤红的笑脸一滞,低头沉闷说:“想。”
赵传薪说:“为师给你做爬犁,带你去看你爹,你爹就在额鲁特旗。你娘,你爷奶不久也会来。”
姚冰豁然抬头:“师父,是真的吗?”
好悬美出了大鼻涕泡。
赵传薪笑了笑,转身进了学堂。
他取出小板凳坐下,掏出一块块椴木木料开始做榫卯。
他做的其实是架子爬犁。
曲木为辕,正常要火烤,但赵传薪没那么干,所有结构都是拼接的,尽量“偷工减料”,让其结构轻省些。
辕的部分用上了钉子,钉在了爬犁两侧。
前面还要加个横梁握把。
架子上架上木板,木板上钉了个轻巧的椅子,椅子的椅背很高,前面有踏板有扶手,看上去有些像过山车的座位。
最后,赵传薪用沙子给造了个熔融石英玻璃车棚罩了上去,只留了一个小侧门。
他将爬犁带出去后,鼻涕娃疯了。
一个个眼珠子冒蓝光。
此时关外早就出现了爬犁,冬天载货的绝佳交通工具,但带玻璃棚的爬犁,带椅子的爬犁谁见过?
赵传薪对姚冰说:“回去穿一身厚实的棉袍子,为师带你去见你爹。”
姚冰撒腿就跑。
片刻穿了一件最厚实的鹿岗镇出产的羽绒袍子,好像个企鹅一样摇摇摆摆跑来,钻进了玻璃棚里。
他想了想,探出脑袋对众鼻涕娃说:“等俺回来,大伙轮流坐爬犁。”
鼻涕娃们一听欢呼雀跃起来。
赵传薪龇牙乐,还挺讲义气哈。
他也换上棉服,里面是炎魔内衣,炎魔皮做内衬的手套戴好,套上头盔将自己包裹严实。
给姚冰屁股旅者拉着爬犁尽量放慢速度前进。
好的路段跑的快些,颠簸路段慢些。
姚冰在后面的玻璃棚里兴奋的嗷嗷直叫。
外面刮着5级西北风,玻璃棚里却只有一个进出的小门透风,根本冻不着他。
赵传薪跑了两个多小时,拉爬犁拉的手臂都有些僵了才赶到额鲁特翼。
姚星远吊着胳膊,在木刻楞里看人家用桦树皮做笸箩,忽然帘子掀开,姚冰走了进来。
“爹”
“豆包!”
父子相见,爹眼圈红了,儿子哇哇大哭。
于是赵传薪合上帘子,去找胜福了。
胜福已经收到了消息,刚想说点喜庆话,赵传薪摆手:“免了。”
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