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楼二楼左侧的主卧,现在既是软禁刘瑜的地方,也是江南海事局纪委询问他的地方。
书桌变成了办公桌。
刘书记和杨处坐在办公桌前,跟审讯似的紧盯着刘瑜问:“刘瑜同志,听清楚了,我们现在称呼你同志,如果你再心存侥幸,不跟组织上说实话,我们就不会再称呼你同志了。”
“刘书记,我以党性和人格保证,真没收人家的钱!”
“想清楚了再说!”
“不用想,没拿就是没拿!”
“真没拿?”刘书记敲敲桌子,提醒道:“俞立达就在隔壁,荣志安正在楼下,他们都在接受询问。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交代,他们会交代!现在是谁先交代谁主动,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我又没拿人家的钱,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刘瑜越想越委屈,回头看向站在墙角边的韩渝问:“韩局,我是不是被双规了?”
面对老熟人,韩渝多少有点尴尬,犹豫了一下说:“回答刘书记的问题,配合刘书记的工作。你也知道你是党员,既然是党员就不应该耍脾气。”
“天地良心,我是真没拿人家的钱!”
问了半个多小时,刘瑜坚决不承认收受外轮船长两千美元,隔壁的俞立达和楼下的荣志安同样如此。
刘书记和杨处真有点束手无策,把守在外面的现役战士叫进来盯着刘瑜,防止他想不开干傻事,随即把韩渝、董政委、黄俊明和小鱼叫到一楼客厅,苦笑着问:“韩局,你怎么看?”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早有准备,早串通好了怎么应对上级调查。二是他们真没索贿,真没拿人家的钱。”
“哪种的可能性更大?”
“人心隔肚皮,这我真说不准。”韩渝不由想起当年滨江港监局发生的那件事,沉默了片刻轻叹道:“比如当年的陆宾祥,看上去文质彬彬,待人很和善,谁能想到他会杀人,而且是个变态的连环杀人犯。”
滨江港监局早不存在了,变成了现在的滨江海事局,韩渝如果不提,刘书记真想不起来滨江港监局以前还出过影响更恶劣的事。
上级正等着调查结果,就在十分钟前还打电话问。
刘书记紧锁着眉头问:“他们死不开口,现在怎么办?”
“刘书记,要不我们兵分两路。你和杨处继续询问,重点询问他们那天登船检查的过程,问的越详细越好。我和董政委、黄所还有小鱼去调看码头监控,顺便去问问海关、边检那天去登船检查的同志。”
“韩局,你是说那两千美元有可能不是我们海事收受的!”
“刘书记,我是想通过走访询问看能不能收集到点有价值的线索,不过你刚才说的有一定道理。在外国人眼里我们中国人的相貌都差不多,他们很难辨认清楚谁是谁,也不一定知道海事、海关和边检的区别。”
如果那两千美元是其他单位的人收的就好了!
刘书记越想越激动,急切地说:“韩局,这就麻烦你们了,赶紧去查,查仔细点。”
“刘书记放心,上级既然命令我们协助你们调查,我们肯定会尽全力查个水落石出。”
“好,我和老杨、小孙继续询问,你们赶紧去调查,如果查出眉目及时给我打电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
韩渝赶到海关缉私局,找到大师兄,关上门简单通报了下情况。
想到那两千美元有可能是海关执法人员收受的,许明远惊出了一身冷汗,当即打电话向黎关长汇报。因为那天登船检查的是海关关员,不是缉私局的警员。
谁也不希望问题出在自己单位,为了做到心里有数,海关纪委立即采取行动,紧急召回那天登船检查的关员,从缉私局抽调民警协助海关纪委自查。
韩渝赶到边检站找到“一点红”,简单通报情况。李军同样坐不住了,同样要求纪W书记组织力量展开自查。
下午六点,韩向柠搭乘通勤车赶到家,见韩渝还没回来,想去局里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又觉得不合适,想给韩渝打电话一样不合适,干脆拨通了张兰的手机,问问张兰有没有回家做饭。
一个人在家吃饭没意思,不如去大师兄家蹭饭。
没想到电话拨通刚说了几句,张兰就神神叨叨地吐槽道:“出大事了,哪有心情和时间回去做饭,我还准备给你打电话,等会儿帮我去学校接下媛媛呢。”
“出什么事了?”韩向柠下意识问。
“你不知道?”
“我天天在工地,我刚回来,我知道什么呀?”
“有艘外轮的船长说上个月靠泊滨江港卸货时,你们海事局的人跟他们要了两千美元,钱给了,船还被你们给滞留了。人家通过巴哈马政府和巴哈马船东协会向中国海事局投诉,你家咸鱼正跟江南海事局的调查组在调查!”
韩向柠做过安检科的科长,不敢相信安检科的老同事会做出这样的事,愣了好一会儿才将信将疑地问:“可这跟你们海关有什么关系?”
“你家咸鱼说那两千美元不一定是你们海事局的人收的,在外国人看来我们几家的制服都差不多,那天边检和我们海关也有人上过那条船。”
“这么说你们也在查!”
“那天上过船的人,这会儿全在接受纪委询问。不只是我们海关,‘一点红’那边也一样,今晚不知道有多少人睡不着觉。”
“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个负责后勤的,你又没上船检查。”
“我就是因为要负责后勤下不了班,纪委的人和那天上过船人到现在都没吃饭,明远也在楼上跟纪委的人一起盘问那天上过船的人,我要等他们问完才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