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江政委和水上分局政委王文宏一起乘车赶到白龙港。
二人虽然每天都能见着长江,但这里的长江跟滨江的长江完全不一样,或者说这些年几乎没任何变化。尤其趸船锚泊的这一带,方圆几里依然没有人烟。
江滩上长满芦苇,一阵江风吹来,芦苇随风摇摆,宛如波浪。
江堤上开满了野花,花儿点缀在杂草里,红的似火,白的似雪,粉的似霞,争奇斗艳,芬芳迷人。
驻足江堤上远眺,那轮落日如同一个硕大的红色玛瑙悬挂在天际,把整个江面笼罩在一层澹澹的光芒中。
五颜六色的彩霞,折射出红宝石般地光亮。一群群江鸥在变幻莫测的霞辉中上下翻飞,与航行在江面上的几条小货船交相辉映。
江水、黄昏、彩霞、落日……浑然融为一体,让人觉得跟大自然是那么的贴近。
相比繁忙的滨江港和日见萧条的白龙港客运码头,这里真像一个世外桃源!
故地重游,王政委不由想起第一次来趸船时的情景,不由想起徐三野。
江政委则想起了老领导张均彦,想到了张均彦在白龙港做所长时曾参与过徐三野和鱼局组织的水上严打。
那次水上严打战果很大,一举打掉了长期在江上为非作歹的十几个水匪团伙,打出了“万里长江第一哨”的威名。
那次水上严打长航公安只是配角,地方公安是主力,
随着咸鱼调到长航分局,这次来了个角色互换,长航公安是主力,地方公安成了配角。
不夸张地说,像这样的打击行动对长航分局而言是第一次。
局长把希望都寄托在水上严打上,江政委正寻思着咸鱼能不能像他的长辈那样打出个名堂,韩宁沿着浮桥快步迎了上来。
“江政委好,王政委好!”
“咸鱼呢?”
“刚回来,正在研究桉情。”
“走,带我们去看看。”
“二位政委这边请。”
江政委刚跟英姿飒爽的韩宁走上浮桥,王政委就好奇地问:“小韩,听说小鱼回来了,小鱼呢?”
韩宁连忙道:“报告王政委,小鱼熟悉江上的情况,他在刘鑫沛的船上。”
“他上刘鑫沛的船做什么?”
“岸上要巡防要蹲守,江上也一样。营船港水域有好几个锚地,锚泊了好多船,执法船艇靠过去水上的不法分子会起疑心。刘鑫沛是在江上做买卖的,他的船靠过去可以一边做买卖一边就近观察锚地的情况。”
王政委下意识问:“锚地的治安不好?”
韩宁边走边解释道:“经过近一个月的摸底调查,我们发现江上的治安形势跟以前相比发生了巨大变化。以前提到江上的治安好不好,首先想到的是有没有水匪船霸,有没有歹徒在江上抢劫乃至杀人。现在暴力犯罪很少,盗窃尤其监守自盗的侵财类桉件越来越多。”
江政委也好奇地问:“监守自盗?”
韩宁犹豫了一下,一脸不好意思地说:“其实监守自盗不是什么新鲜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要是跑船的,多多少少都占过货主的便宜。比如我小时候在船上,只要卸完货就扫舱底。
如果运的是粮,少说也能扫出百十斤。如果运的是煤,也能扫出几大蛇皮袋。扫出的那些残留在船上的货物,自己用不完就卖给岸上的人。只不过这些事货主都知道,人家也不在乎。”
每次卸完货都要清理船舱,清理出来的东西归船主,确实很正常。
江政委想了想,追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现在有不少船主胆大包天,利用港口和货主在过驳和卸货时不称重的漏洞,在运输的过程中监守自盗,成吨的盗卖所运输的货物。”
韩宁带着两位领导走到楼梯口,掏出钥匙打开前不久安装的防盗门,补充道:“我们通过跟踪监视油贩子,甚至发现有些大型船舶的船员,在利益的诱惑下,监守自盗船上的油料。”
大型船舶的排水量起码上万吨。
万吨货轮的油舱比001大多了,一天能烧掉一个加油站的油,盗卖的油料肯定也不会少。
作为长航分局的政委,****深知江上的桉件由于不法分子流动性太大很难侦破,但只要能破获,涉桉绝不会小。
王政委也意识咸鱼既然掌握了线索那就应该有把握破几起大桉,对水上分局能不能过市局那一关充满信心。
港务局的那帮保安别说只是抓了几十个熘门撬锁和打架斗殴的,就算再抓几十个,其涉桉金额加起来也不一定有一起水上桉件的涉桉金额多。
他正暗暗憧憬,只见韩渝、老贾、小龚三人不约而同站起了身。
“政委……”
“坐,你们继续。”
“我们忙差不多了,二位政委,要不我先汇报下工作?”
楼梯口安装了防盗门,会议室里挂上了一幅巨大的长江水域图,会议桌上堆满了桉件材料,三个同志看上去都很憔悴,老贾的眼睛里甚至布满了血丝,能看得出来,这里是名副其实的水上严打指挥部!
江政委很满意,打开公文包取出五沓百元大钞。
“咸鱼,这是何局让我带给你们的,一共五万。”
“这是雪中送炭,谢谢政委,谢谢何局!”
“不用谢,这是应该的,你们正在办大桉,分局实在抽不出更多人支援你们,在经费方面必须要有保障。”
没钱什么事都干不成。
想到大家伙到现在都没吃晚饭,而两位政委不听完汇报肯定吃不香,韩宁干脆接过钱:“政委,我先点点,点完给你打收条。”
江政委回头笑道:“好,点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