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晋江正版93(2 / 2)

掌上娇卿 蜀国十三弦 4363 字 2022-07-13

“这封绝笔书,你可还记得?”

玉嬷嬷颤巍巍地伸出手,缓缓将那笺纸打开,尘封的记忆也随之漫上脑海。

尽管过去了二十年,可这封改变她一生的绝笔信,让她的儿子从死去战士之子一跃成为镇北王府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也让她离开了那吸血鬼般的兄长,从一介人人可期的平民百姓成为镇北王世子的乳母,在王府内外也能受人尊敬。

同时,这封信也夺走了她的亲生孩子,夺走了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美貌,也夺去了她健康的身体。

笺纸上一字一句,都是她顶着巨大的压力亲手所写,那位贵人说过,要能骗过他的眼睛,除非她真的死了,死得透透彻彻,否则就算眼下瞒过,来日也一定会被他查出蹊跷,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玉嬷嬷又怎会不记得。

谢危楼冷冷睨她一眼:“那你可还记得,霍泽源?”

这个二十年未曾听到的名字甫一落下,玉嬷嬷身躯猛地一颤,泪如雨下的双眸愈发通红。

记得,怎会不记得,那也是她曾经深爱的丈夫,是她作为姑娘在最美的年华里所嫁的良人。

新婚之夜,他亲吻着她的脸,说这么漂亮的姑娘,给他一个粗人做妻子太吃亏,他要让她做人上人。

她怀着他的孩子,守在一方旧屋内等着他战胜归来、让她做将军夫人,她翘首以盼着那一天,结果却等来了他战死沙场的消息。

倏忽一张沾满血污的信函落在她手中,玉嬷嬷怔愣地抬起眼眸。

“看看。”

谢危楼声音轻却冷,带着冷冷的讥嘲意味,“当年霍泽源走后两个月,前来为你诊断的大夫姓周,他是不是告诉你,你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玉嬷嬷慢慢回想,诊出有孕那一日正是酷暑最热的那段时间,她在外头走了一趟,就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醒来时睡在床上,兄嫂围着她,周大夫告诉她,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是这样没错。

她垂头打开手中的信函,落款处竟是她兄长的名字,还有一块鲜红的指印。

她将信函中的内容一字不落地看下来,心口一点点地缩紧:“不……不是的……孩子是他的……是他的呀!”

尤其在看到那一句“因惧怕霍泽源回来追究怪罪,遂与周大夫统一口径,将怀孕两月改口为三月,封银十两,周大夫答应永不再提此事”时,玉嬷嬷脑中几乎是轰然一声,双目瞪圆,浑身颤抖,久久不敢置信。

“我没有……没有……”那些话她甚至说不出口。

她生得非常漂亮,走到哪里都有男子不怀好意地盯着瞧,甚至镇上还有官老爷想娶她回家做妾,可她却只喜欢这镇上最英俊勇武的男人,事实证明,她也的确选对了人。

霍泽源凭借一身武艺,很快做上了军官,若再往上升迁,甚至还有机会带她去京城,住在金碧辉煌的将军府邸,底下一堆丫鬟排着队伺候她。

她相信他,也一直等待着这一天,她……怎么会与别的男人苟且呢!

“胡说八道!一定是我兄长收了好处费,是他胡说八道的!世……世子爷是霍泽源的亲生儿子啊!”

话音刚落,院中众人皆是悚然一惊,谢斐面上本就毫无血色,此刻更是惨白至极。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谢危楼又从身旁护卫手中拿过玄尘按过指印的供词,当初那一枚假死药,是玄尘给你的吧?”

玉嬷嬷颤着手,接过那张供词,恍恍荡荡的盯着上面的每一个字,却又像不认得了一样。

这时,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你以为玄尘为何要帮你?旁人连见他一面都是奢侈,他却将这世间罕见的神药独独赠与你,这其中的原因你当真不曾想过?”

玉嬷嬷紧紧盯着那张供词,眼瞳几乎要从眼眶中挣出。

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谢危楼就替她解释:“隆兴寺那晚,你戌时而归,并非在草丛中睡着那么简单,而是……失身于玄尘,隆兴寺之后,你便已有孕,你不记得这些事情,是因为他喂你吃了忘心丸。”

谢危楼抬眼冷冷看着那被鞭子抽倒在地的人,“谢斐不是霍泽源的遗腹子,而是你与玄尘的儿子。”

“不!不是的!”

话音落下,带来的震撼不亚于石破天惊。

玉嬷嬷终于控制不住痛呼起来,某种支撑她半生的信念骤然崩塌。

满院人面面相觑,方才他们还听得稀里糊涂,直到这一句落下,以所有人都能听懂的方式,真相大白,昭昭在目。

石砖地上,谢斐牙关咬出血,身躯一动不动,带血的眼眸死死盯着某个方向,视线尽头却是一片空白。

他从没听过什么霍泽源!

至于玄尘,那不是当世高僧么!说他是玄尘和玉嬷嬷的儿子,太可笑了!

编也该编个像样点的。

谢斐现在完全没有办法思考,呼吸停滞,甚至连痛觉几乎都感受不到了,他只想看看这两人是如何串通造谣的!

谢危楼冷冰冰地凝视着脚下的女子,面容一贯的沉冷肃厉:“本王没必要制造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来同你浪费时间,玄尘已经死了,这是他亲手画押的证据。你若想听你兄长亲口证实,他此刻就在大理寺狱中,你们兄妹,二十年没见了吧。”

玉嬷嬷一直痛苦地摇头,直到听到兄长的名字,好像所有的无中生有、天花乱坠立刻就有了强大支撑。

她放弃从前的美貌、变成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而想要为之争取的,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笑话!

她急于否认这一切,可白纸黑字说得清清楚楚,而玄尘……他连假死药都制得出来,区区忘心丸,于他而言又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