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想做咸鱼第100天*修文(1 / 2)

咸鱼他想开了 迟晚 5522 字 2021-10-17

前一日。

行宫地处偏远, 马不停蹄地赶去,也要花上大半天,待到月明星稀之时,薛放离终于抵达。

他还没下马车, 呼喊声就已传来, “殿下!殿下——!”

侍卫好似追赶一路, 不仅他神色疲惫, 就连他□□的马, 也累极,薛放离望去一眼,立刻有人前去询问,不多时,一幅画卷交至薛放离手中,“是杨柳生受殿下之托,根据多名乞丐口述绘制出来的画幅,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让人立刻给殿下送来。”

薛放离颔首,漫不经心地打开画卷。

下一刻,他动作一顿。

安平侯。

画中之人,赫然就是安平侯。

是他将那些事情, 告知的说书人?

蒋晴眉的事情, 他又从何而知?

薛放离阖了阖眼, 神色若有所思。

当年老侯爷战死沙场, 侯夫人前去为他敛尸,却意外在边关丧命,他们的独子与侯夫人同行,也在边关走失, 再寻回来,已是一年过后,苏斐月亲赴边关。

如今的安平侯,当真是老侯爷与侯夫人之后?

思及此,他眉头一皱。

近日来的事情也纷纷涌入脑海。先是蒋森涛北上剿匪,领兵离京,再是弘兴帝病情加重,前来行宫休养,而后便是今日,弘兴帝再撑不住,他离开京城,赶赴行宫。

不知想起什么,薛放离神色陡然凶戾起来。

“回府!”

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车夫听令,开始掉头,但没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车夫就颤巍巍道:“殿下……”

薛放离往外看去,行宫之内,走出许多禁卫军——或许不该说是禁卫军,而是身着禁卫军服饰的私兵。

“苏斐月……”

只一眼,薛放离便想通了其中关节。

这些年来,他一直借着游山玩水的名义,在招募私兵。

无论如何,他要立刻返京。

府上有人在等他。

“本王的剑。”

薛放离气息冰冷至极,他伸出苍白的手,有人递来一把长剑,薛放离缓缓走下马车,他的人马怔与私兵对峙而立。

“殿下,何必挣扎。你们唯有十余人,我们却是百来人,不若——”

“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薛放离闻言,掀唇一笑,神色嘲弄不已,“百来人又如何?不过是些草莽之徒,何惧之有?”

他散漫道:“苏斐月竟大胆至此!本王今日——只好清一清君侧了!”

薛放离一声令下,侍卫纷纷上前,薛放离也并无后退之意,手起刀落之际,鲜血喷洒一地,他神色不变,唯有衣袂翻动,猎猎作响。

两方交战,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蹄飞踏,似有千军万马赶来,一阵地动山摇。

“殿下,卑职来了!”

蒋森涛一身盔甲,骑马赶来。

在他的身后,跟了许多骑兵,蒋森涛翻身下马,他对薛放离一笑,欣慰道:“这一次,卑职总算及时赶到,没有再来迟!”

.

口岸处。

高管事在地上爬了许久,终于体力不支,再动不了一下。

下一秒,他的脸被人抬起。

“不是太子妃!他不是太子妃!”

饶是高管事拼命拖延,可还是抵不过叛军反应过快,盐商的船,最终还是被再次叫停。

江倦带病奔波一整夜,也撑不住了,叛军还未走入船舱,他也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江倦躺在床上,天青色的罗帐,锦被柔软,好似还在王府上,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江倦不免有些恍惚。

“公子,你终于醒了!”

兰亭扑过来,江倦回了回神,“兰亭,这是在哪儿?”

她还未答话,已有另一人开了口:“长公主府。”

江倦一怔,望了过去,这才发现除了兰亭,床边还坐了一个华服女人,她发簪上的金步摇晃动不已,人却面露疲态,好似也哭了很久,却又努力端着天家之女的威势。

“长公主……”

“好孩子,你终于醒了。”

薛扶莺勉强一笑,“你若是出了事,本宫当真不知该如何与你外祖父交待。”

江倦看了看她,轻轻地问:“驸马的事情,你知道吗?”

他不提还好,这么一说,薛扶莺又开始流泪了,“本宫也是昨日才知晓。”

“这么多年来,本宫原以为他是在陪本宫游山玩水,却不知他竟在私底下购置私兵,蒋将军暂时离京,皇兄的禁卫军也……死的死,降的降,现在京城里,全是他的人了。”

“本宫与他朝夕相处,却是从未发现他包藏祸心,他……”

薛扶莺哽咽不已,她拿起帕子,轻拭眼泪,人也越发的憔悴。

薛扶莺恍惚道:“本宫的状元郎,怎就成了今日的乱臣贼子呢?”

时至今日,薛扶莺都还记得那一年,京城的牡丹花开得当真是漂亮。

她偷溜出宫,本是在赏花,忽然之间,听见一个少年郎的声音。

“老师,学生的志向从未有过更改。此生只愿——去浊扬清,荡涤世间一切不公!”

薛扶莺想,什么人,真是好大的口气。

她撩开帘子,朝外望去,红衣少年策马前行,衣袍翻飞间,眉宇尽是属于少年人的朝气与潇洒。

也许是看了太久,薛扶莺被发现了,少年瞥来一眼,随即一伸手,摘下一枝牡丹花,途径薛扶莺之时,他手一扬,这一枝牡丹花,就这么别在了薛扶莺的耳后。

薛扶莺一愣,本该大骂登徒子,可却是脸红了个遍,最终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远去,心口也砰砰跳个不停。

她的状元郎,有着世间最宽广的胸怀,也有宏伟的志向,他消沉过、也有过不得志,可最终也只是付之一笑,潇洒放过。

原来这是她以为,也只是她以为。

原来他没有付之一笑,也没有潇洒放过。

他——

怀恨于心,筹谋多年。

连自己这个枕边人,都一无所知。

她的状元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呢?

是那一年,他受人所托,前去为人洗刷冤屈,结果当地官商勾结,迫于强权,托付之人也反咬他一口,他被囚于牢狱,私刑用尽,苦不堪言?

可最终,反咬他那人,她的状元郎,也一并救走了啊!

还是那一年,他奋力逃出,将此事告知白雪朝,总算得了皇兄的口令彻查案件,结果费尽千辛万苦,甚至在返京途中,身中数箭,险些不治而亡,命悬一线,总归将人证物证带到,只待皇兄下旨惩处设施官员。

可结果呢?

皇兄根基不稳,此事又牵连甚广,最终选择放火烧尽账簿,并与他们说——

“水至清则无鱼。斐月,白老,这一次,你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此事莫再插手。”

彼时,她的状元郎日日饮酒,消沉不下,往日风流得意的少年郎,伏在她怀中痛哭失声:“扶莺,我谁也救不了,我什么也做不了。”

“扶莺,是我错了吗?”

她的状元郎,不该是这样啊。

他该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眉宇尽是风流色。

薛扶莺深吸一口气,想起往事,只觉得鼻酸不已,她再待不下去,只对江倦说:“本宫让人给你送点东西吃吧。”

江倦其实没胃口,但眼下这种情况,东西还是要吃的,他“嗯”了一声。

迟疑一小会儿,江倦不安地问薛扶莺:“长公主,他们……就是王府的管事与帮了我的红玉,他们如何了?”

薛扶莺已然起身,闻言脚步一顿,“本宫让人把他们安置好了,暂且无事。”

江倦心里总算好受多了,“谢谢你。”

“不必谢,”薛扶莺惆怅道,“这是本宫现下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你放心,你与你的人,本宫都会尽力护着的。”

话音落下,薛扶莺就走了,好似怕再待下去,会在江倦面前失态。

江倦目送她离开,薛扶莺每走一步,头上的步摇都晃动不已,江倦看了很久,忽然认出薛扶莺发簪上刻的是一只……

小雀儿?

江倦一怔,这只小雀儿,他越看越眼熟,思索了很久,江倦恍然大悟:“兰亭,你还记得那个吗——蚌雀!是个小牌子,上面刻了一只小雀儿,但又看起来像蚌珠,是六皇子送的贺礼,当时王爷让人与陛下的贺礼一同送了过来。”

兰亭“啊”了一声,她可不止记得,离开王府之前,兰亭拿了一个小包袱,这蚌雀,好像就收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