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哭笑不得:
“不过只是几个名衔而已,他不给,难道余就没有?”
都督本来就有开府的权力,虽然名义上没有,但实际上大家都这么干的,否则哪里来的都督府?
而驸马都尉······杜英虽然没有这个名衔,但公主殿下正抱着他的腿睡的正香, 而且整个关中谁不知道新安公主被都督给抢来了?
注意,是抢,不是下嫁。
在这个行为之中,杜英对于江左那个朝廷展现出来的态度也已经不言而喻了。
所以一个驸马都尉,也聊胜于无。
因为这既不能改变杜英对于朝廷的态度,也不可能撼动谢道韫身为都督正妻在关中的地位和影响。
显然新安公主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面对谢道韫,她既没有争抢的资格,本身也没有这个能力, 更不可能服众,所以还不如抱着夫君睡大觉。
被夫君宠着、被谢姊姊罩着,难道不香么?
杜英和谢道韫大概都想到了这一点,不约而同的看向睡在他们两个中间的那位当事人。
当事人浑然未觉,“哼哼唧唧”两声,口水都流下来了。
杜英叹了一口气:
“余那个便宜岳父,给的东西没有什么诚意,但是想要余付出的代价,却是抓紧和大司马在中原火并。
当真是不想做亏本的买卖啊。”
谢道韫轻声说道:
“开府之后,便是开府仪同三司,再之后······要么一辈子就是忠臣,此为忠臣之顶峰、光耀后世也,要么就是加九锡,走上篡取之路,所以纵然未来的岔路不同,至少现在夫君是向前走了。”
“被朝廷推着向前走嘛!”杜英无所谓的说道,“时机已经越来越成熟了, 朝廷和大义名分,渐渐地也不是绕不开的坎儿。
到时候朝廷若是识时务,愿意配合,那固然是好的。若是朝廷不愿意,余倒是也不缺他们往前推一把。”
“终归是要名正言顺,莫要学典午旧事,只能谈孝不能谈忠。”谢道韫徐徐说道,“所以夫君现在也要谨言慎行,手下人清楚的想来都已经清楚了,不清楚的,便是再怎么提点他们恐怕也不清楚,反而有可能将把柄落在有心人的手中。”
当年司马氏篡位的时候,就属于表演得太过了,直接把司马氏家族塑造成了匡扶曹魏的大忠臣,不过世人是如何想的,至少司马氏家族上下嘴上是这么说的。
所以最终当司马氏篡位的时候,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把忠诚挂在嘴边,要求臣子们保持对朝廷的忠诚。
太打脸了。
这也就只能天天把孝道挂在嘴上, 将对皇帝的忠诚和对长辈的孝顺混为一谈,当然了,这种畸形的思想, 自然而然让一些不愿意出仕的人直接钻了空子,比如李密就写下了脍炙人口的《陈情表》,直接把孝道抬出来以作为拒绝征召的理由。
朝廷上下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甚至还得把这位宣扬为遵守孝道的忠贞之士,殊不知人家的心中,怕是半点对司马氏的好感和忠诚都没有。
因而谢道韫现在提醒杜英,便是让杜英平时不要多说,只要埋头行事便是。
他的心思,整个关中上下,谁又看不穿?谁又不是在期待着呢?
若是杜英这个时候嚷嚷着自己是朝廷的大忠臣,那么之后难免会和司马氏一样“哐哐”打脸,而若是杜英直接表现出了不忠之心,那么江左那边又难免不会拿捏着这个大做文章。
杜英什么都不说,就是给朝廷一个台阶下。
他的功绩摆在这里,朝廷便是不想,也不可能真的亏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