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公主顿时来了兴致:
“之前一直看报刊上连载的故事呢,还不知道是姊姊所写,昨日初闻,惊为天人,当一观姊姊之文笔,看郗家之才女是如何妙笔生花的。”
“妙笔生花就说的太过了。”郗道茂摇头,“妾身也不过只是把一些民间的故事搜集整编了一下而已, 真正有智慧的,还是那些民间口口相传这些故事的人,正是他们的编写、润色和传承,才让这些故事能够传承至今,经久不息,得入你我之眼。”
顿了一下,郗道茂看向杜英离开的方向,并没有想要贪功的意思:
“当然, 夫君也功不可没,若不是夫君说了好多故事,我就算是费尽心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这些精妙绝伦的故事呢。”
新安公主不可置信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杜英已经杳无踪影,但是郗道茂话语之中的几分钦佩之意,却是听上去很真切。
这位刚刚在自己的心里被定义为“性情顽劣”的都督,真的还有这样的一面么?
不过想想也是,他在诗词歌赋之道上出口成章、甚至几乎凭借一己之力将七言诗发扬光大的天赋,会在这些动人心弦的故事上有所建树,也在情理之中。
“难得可贵的是,夫君从来不说这些是他口中所言、心中所想,只说这一切都不过是他道听途说。”郗道茂的语调扬起,已经露出来一些骄傲之意,就像是在向闺蜜炫耀自家老公如何如何优秀一样,“可是余接手这个工作这么长时间,可从来没有再从别处听过这些故事。”
“那白娘子的故事,情到浓时, 又凄婉哀绝。”新安公主喃喃说道, “令人心驰神往,当真应了古人那句‘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期’。
然而在江左,在京口,在钱塘,可从未听过这些姓名,既没有断桥白娘子,也没有钱塘苏小小,所以都······仲渊的这些故事,还说不是他自己编纂的。”
说到这里,新安公主忍不住露出浅笑,像是抓住了杜英的把柄似的:
“更何况本宫还专门派人去问过,这钱塘,根本就没有白堤和断桥,更没有雷峰塔,不过只是仲渊假借了钱塘地名罢了。”
郗道茂看着一副“我已看穿一切”神情的殿下,有些无语。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坚定的相信这些都是杜英自己想出来的,然后作为礼物送给了自己,所以最后的署名他一概不要。
当然,郗道茂用的也都是化名。
自幼长在深闺之中的她,对于名扬天下并不感兴趣,本来头顶上就有谢家芝兰谢姊姊,这个有真才实学的奇女子在,自己借助夫君才能获得赫赫名声,又有什么意义呢?
既不能借此压过谢姊姊一头,也不能真的在女儿家的聚会上就此出口成章,将未完待续的故事娓娓道来。
夫君送给她,她负责把这故事传播开来,说与众人听。
至于这个故事到底是从谁那里传来的,很重要么?
就当是这个时代共同的智慧吧。
后人回想追思,恐怕会感慨,真是一个群星璀璨的时代,岂不是所有生活在这一片星空下的人,都与有荣焉?
新安公主显然也逐渐明白了个中意味,轻轻说道:
“人无完人,除非圣人。五百年,必有圣人出······”
“夫君早就说过了,他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什么被神化的神仙,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不说······”郗道茂当即坚定的说道,“而且该占便宜的时候,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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