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无奈的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接着,郗愔和他都叹了一口气。
不愧是司马家的人,跑路天赋满分。
要不是疏雨心细,说不定······还得折腾上小半个时辰才能抓到人。
杜英刚刚打量了半天那座假山,也不知道这只娇生贵养的小奶猫是从哪个石头缝里钻进去的。
“只要殿下没有受惊就好。”郗愔下了结论,“不然的话,可当真不好交代。”
新安公主现在的身份也很敏感,既是司马昱想要急切落实其和慕容氏之间合约的人证物证,是到时候各家联合问罪司马昱的撒手锏,而且也是不折不扣的金枝玉叶。
当她被册封为公主的时候,其实已经相当于归入先帝一脉,是陛下的长姊,而不是之前的郡主、会稽王的女儿了。
杜英既然是要“清君侧”,那自然不能把陛下的长姊也给清理了。
根据目前次第粉墨登场的这些世家子弟们来看,这一场变乱,司马昱俨然也是筹备良久、后手众多,几乎已经把诸多被打压、郁郁不得志的二三流且要沦落到寒门的世家团结了起来。
所以到时候清算,如何划定界线、罗织罪名,也是个讲究的问题。
牵扯的人越多,外面的局势越是不稳定,恐怕就越得想办法从宽,以安抚人心,免得这些世家真的鱼死网破。
因此会稽王是会稽王,皇室是皇室,哪怕是褚太后甚至陛下都有可能,或者说百分百有可能牵扯到了这场变乱之中,却也必须要当做他们只是为奸邪所控,身不由己。
这既是为了避免扩大清算的范围,让事态直接向着杜英和谢安联手都不可控的地步下滑,也是为了让诸如郗愔这种比较坚定的保皇派开始摇摆不定,怀疑杜英和谢安的用心。
毕竟······杜英也是谢家女婿啊。
一想到若是杜英真的爬到那个位置上,郗家和谢家就是两支外戚,一旦外面局势稳定,就是两支外戚开撕的时候。
郗愔打了一个哆嗦。
对上谢安,撕不过,告辞!
杜英看着郗愔的神情阴沉变化不定,根本没有想要藏着收着的意思,顿时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他哪里能够料到,自己的这位便宜伯父,思绪都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只好轻咳一声,提醒道:
“伯父,公主殿下一番折腾,也是疲惫了,既然殿下无忧,那我们也不必在此等候,不如先挪步前堂,京口还不算烂摊子,好收拾,可是这江左,可就不好收拾了······”
郗愔连忙点头:
“合该如此,都督请!”
杜英看着恍然回过神来的郗愔,挑了挑眉。
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
郗愔也一边走,一边偷眼看向杜英,所以,那个位置你眼馋么?
其实真的要往上爬的话,郗家也不见得不会出力,毕竟自家弟弟其实已经在建康为关中奔走了,不是么?
两个人不算各怀鬼胎,但也都心思沉沉,保持缄默。
而小楼上,窗户被轻轻推开一条小缝隙,接着冒出滚滚热气,顺着窗户缝儿溜入寒风之中。
窗户缝里挤进来一只眼睛,悄咪咪的向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