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无声的笑了笑,征战多日,不就为了这片刻安闲么?
等桃叶规规矩矩的凑过来,杜英接着问疏雨:
“大司马的动向,可知道?”
“大司马已提兵前往涡口,想来是想要先抢占涡口、钟离一线,至于大司马会不会支援八公山,尚不得知,但可以确定,两淮水师一部在刘牢之的率领下,已南下寿春。”疏雨回答。
“刘牢之······”杜英的手忍不住轻轻敲打桌子,陷入沉思,“这征虏将军父子,还真的是‘虎父无犬子’啊,哪一边的好处,都想要占。”
“但其实,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做,哪一边也不可能给他们太多的好处。”疏雨提醒道。
“不然。”杜英摇了摇头,“哪怕他们只是在一边,初来乍到,又能有多少到手的好处?
除非所献上的投名状足够大,可是那就要付出巨大的牺牲。
他们也付不起,更不想付,所以还不如索性两边站队,两边都拿好处,拿的是少了些,可是架不住积少成多啊······”
杜英没有说的,则是这刘牢之,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毕竟是之后北府军第二代的中坚人物,现在纵然还没有成长起来,心思算计总归还是异于常人的。
不过也好在此时身在寿春的是谢玄。
相比于这个基本等于位面之子的家伙——八万人大破八十万,历史上战绩比他还要夸张的,也就只有大魔导师刘秀了,借东风的周瑜诸葛亮显然都要差了一些——刘牢之受天眷顾的层次自然也就更低。
因此从玄学上来讲,刘牢之必然是要被谢玄死死压制的。
否则的话,若寿春此时只有一个郗恢,那杜英必然不放心。
“刘家父子想要怎么做,暂时先不管了。”杜英斟酌道,“至少大敌当前,他们不敢,也不会翻起什么风浪。
倒是大司马那边······大司马看来是想要盘在钟离,坐看两军争锋了。”
桓温一开始就是本着能够立下全歼鲜卑人之类的大功劳去的,涡水之战,顶多称之为击溃,本来也说得过去,结果没有想到杜英在岁水给他来了一个天大的惊喜。
这就让桓温的算盘一下子落空,要说这淮北之战的首功,自然还是要落在杜都督的头上,桓温只能凭着大司马的头衔,奉陪在第二,这还是因为他率领了王师的半数主力,而且还是名义上天下王师之帅的缘故。
不管是谁来评判这件事,少不得都要说一声,大司马得功不正。
桓温应当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并没有善罢甘休,一方面允诺关中的商队能够通过汝颖、经过淮水进入寿春,再前往江左,而自己在其中基本不收什么过路费,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不想同时得罪关中和江左。
至于关中和江左现在摆明了要穿一条裤子,宁肯让商队冒险走前线,也不走荆蜀或者淮西,大司马显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关中有强兵,江左和大义名分,大司马目前还招惹不起,只能尽可能的维持三方之间的平衡,避免自己被群起而攻之。
至于另一方面,自然是想方设法的再获得一次泼天的功劳。
此时,谢玄已经在八公山和鲜卑人打的热火朝天,大司马率军赶过去,顶多就是一个支援的功劳。
不值当。
所以他要的,是谢玄被击败之后,自己去力挽狂澜,又或者是鲜卑人兵败之后,自己沿着淮水进军,彻底把鲜卑人消灭在淮东。
若为前者,则江左和关中都无法在大司马成为淮西砥柱之后,再多加指摘,还得依靠人家拼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