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苻黄眉翁婿还是很值得信赖的。”
站在杜英身前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岳父老泰山,谢奕。
谢奕率军越过颖水和鲜卑人战了几场,但因为鲜卑人兵马太盛,谢奕麾下人手不足,所以果断选择回防颖水。
杜英南下,他便把兵马撤回许昌。
颖水沿途,并无险可守,兵马流连于颖水两岸,只会给鲜卑人绞杀的机会,身为王师前锋,他是来试探敌人虚实的,但不是来送死的。
还不如收回许昌,反正现在谢奕麾下的兵马也逐渐变成以轻骑为主,机动性强的很。
杜英笑着说道:
“难道我们翁婿不强么?”
谢奕谦虚的说道:
“仲渊已经足够强,但是余还是差了点,当真是宝刀虽未老,到底不如人了!”
说罢,谢奕来回踱步,唏嘘不已。
杜英:······
岳父大人,演技有点儿差了啊。
余还是能看穿你的心思,重点在“宝刀未老”上。
谢奕自然是想要表明,自己的功劳还远远不够多,所以烦请杜英多给他一些上阵杀敌的机会。
杜英不为所动,谢奕也就没了兴致,兜回来说道:
“如今河内和河洛的鲜卑人,不能说不堪一击吧,但是也绝对不是王师的对手,而且守备这些地方的鲜卑士卒摆明了数量不多。所以仲渊觉得,鲜卑大军,是不是真的已经南下了?”
“岳父怎么觉得?”杜英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反问谢奕。
谢奕斟酌说道:
“鲜卑以举国之力南下,大概也应该知道,这举国之力,如果面对的南方各路王师的合围,那么十万兵马恐怕也难以突破两淮防线。
因此其选择无外乎两种,一种是虚虚实实,尽可能的遮盖其兵马行踪,从而使得我军不知道鲜卑人到底如何排布兵马,因而在漫长的战线上畏手畏脚,尤其是这样可以牵制关中王师的布置,使得关中王师不得不停留在河东和河洛。
就目前来看,如果不是王师决意杀过鸿沟,其目的实际上就达到了,不是么?
鲜卑人在鸿沟发起的进攻一旦无休无止,仲渊你自然不敢把新组建的王师全部都派遣到两淮,而不管河洛。”
杜英缓缓说道:
“其实这个目的也基本上算是达到了,我军南下河内且越过鸿沟杀向枋头,甚至有直入青州之意,也就意味着我军仍然需要在三河之地保持充足的兵力。
但是鲜卑人损失了诸多重镇,因此对我们来说,这已经从亏本的生意变成了稳赚的生意。”
“仲渊你啊,现在满口都是生意,整个关中上下,在外面也都被人看做浑身铜臭味的商人。”谢奕笑着说道。
这让他偶尔遇到一些江左故友们,都要被嘲笑一番。
杜英摇头说道:
“这天下,难道在他们的眼中,就不是生意了么?商人逐利,而这些商人的背后,到底是谁在索取更多的利益,以迫使他们不得不红着眼睛谋求更多的利益?”
谢奕一时语塞。
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是世家。
世家们不但逐利,而且还把自己摆在高高的位置上,暗地里攫取利益,甚至可以说趴在那些附庸于自家的商贾们身上敲骨吸髓,可是明面上,却又要和这些满身铜臭的商人划分清界限。
大家不是一个阶级的,自是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