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的闷热,显然已经足以积蓄出一场夏日的雨。
清晨的天空,不见朝阳,散去了些暑热。
浓墨似的乌云笼住苍穹,密云不雨,阵阵劲风一直吹打着窗。
杜英缓缓睁开眼睛。
一左一右,还有两道非常均匀的呼吸。
谢道韫仰面而卧,睡在内侧,双手贴合在小腹上,唇角边犹然还留着浅浅笑意。
而疏雨侧身睡在外侧,面向绿纱橱,让人觉得,但凡有一点儿动静,她就能直接抓起来床头挂着的佩剑冲出去。
薄被盖在谢道韫的身上,以至于杜英看不到什么风情。不过很明显,疏雨的睡觉习惯就没有那么好了,只是堪堪盖住了小腹。
但是背对着杜英,杜英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人的睡姿太好了,所以的确合适夏天大家凑在一起睡,互相不打扰。
相比之下,茂儿那丫头总是喜欢抱着自己的胳膊,长腿再往自己身上一搭,一点儿都没有白天的矜持怯懦,导致的结果就是夏天热的要死。
以至于杜英不得不放了一个竹夫人在中间,和郗道茂一人抱着一边。
好像是感受到了杜英的声音,谢道韫睁开眼睛,微微侧头,看向杜英:
“看这天色,好似也不知早晚······不过丫鬟们没有来喊,应当天色尚早,夫君何不再休息一会儿?”
杜英无奈的说道:
“大战在即,心事重重,如何睡得着?”
谢道韫也转过身,侧躺着面朝杜英,轻托香腮,注视着他的脸颊:
“今天就要走了?”
“走吧,一日不到两淮,则余心不安。”杜英缓缓说道,“在此之前,还要先去一趟函谷,看看苻黄眉把军队编练的怎么样。
甚至若来得及的话,余还想去一趟洛阳和南阳,此两地都分别是我军未来有可能面对惨烈战事的地方,军队屯驻如何,余都想观之,也是为了判断这两处的军队是不是还有余力被抽调到两淮战线上去。”
“洛阳如今也并没有太多的王师,这也是因为夫君一直不打算进入洛阳的缘故,否则洛阳的确应当屯驻重兵。”谢道韫对此显然也不是一无所知。
虽然她并不想让杜英离开,却也知道,杜英身为主帅,只有亲临战场、主持战事,才能够让将士们愿意在这一场半是对战外敌,半是自家人争权夺利的战事之中仍然愿意用命。
论激发士气,自然没有什么比杜英本人更有用的了。
因此谢道韫自然也做好了杜英离开之后,替他坐镇都督府的准备,对王师在各处的兵马布防情况都提前熟悉起来。
“入洛阳······现在还不着急。”杜英摇头,“余还没有名望大到能够让天下人都坦然接受的地步,所以恐怕还是要看这一战的结果。”
“至于南阳那边,本来就要承担淮西的一部分战事不说,荆州方向上,大司马有没有派遣全部兵马都到两淮,把荆州抽空,尚且还要两说。不过只要两淮战事未结束,大司马应当也不会贸然在南阳掀起新的战事。”谢道韫接着说道,“但妾身认为,南阳之军,仍然不可轻动,甚至夫君可以让南阳之军派遣轻骑斥候,游走于襄阳北侧和东侧各个州郡,摆出对荆州跃跃欲试之意,或许能够帮助夫君减轻一些大司马在两淮所给予的压迫。
事皆相对,其实只要能够迫使大司马留下来足够的兵马在荆州防备,那么自然就能够削弱其在两淮的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