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之这家伙也是很有才的了。”杜英缓缓说道,“但是如果其不来关中的话,有可能这辈子就是江左的贩夫走卒,不知何日便泯然众人矣。
又或者其能够出人头地,但是大概就是以某某商贾的身份出现,其韬略经纬之才,将无用武之地······”
谢道韫点头:
“所以夫君是想要表明,设立关中书院,以考校选拔人才,是很正确的么?这个妾身知道的。”
杜英摇头:
“余不是想让你知道,而是要让这些从吴郡来的人知道。”
“夫君担心他们还有异心?”
“毕竟我们之前所相信和坚守的,并不一样。”杜英缓缓说道,这帮从呱呱坠地就是世家权贵的人,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想法,还是只是在阳奉阴违,杜英也难免会心存怀疑。
谢道韫则微笑说道:
“别家大概还在权衡,不过夫君也不能小觑了这些人对时事变化的了解,他们不管是不是对关中新政认可,但是至少夫君打算做什么,他们必然是清楚的。能够纵横江左这么多年,立于不败之地的世家们,焉有好对付的?
至于这张家,夫君倒是大可放心。”
“此话怎讲?”
“夫君还不知道?”谢道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旋即意识到,自杜英从函谷返回之后,工作时间大部分都在和各方官员讨论、分派任务,至于空闲时间,多半都在“时时勤拂拭”。
所以有一些八卦小道消息,他没有注意到也是情理之中的。
谢道韫当即解释道:
“张家的嫡女,在江左一样有才女之称,如今乔装打扮、离家出走跑到了河东去,随着去创办女子书院那些一起。
当时张彤云失踪,张家曾经大张旗鼓的在城中搜索,结果一无所获,一直到河东那边传来讯息方才知道,可是这个时候派人再去追赶,算时间,队伍都要进入晋阳城了。
说来也是凑巧,派往河东的这支队伍,渡过蒲坂的时候,鲜卑人还在晋阳城外作威作福,而等他们抵达汾水的时候,鲜卑人就在岢岚和上党两处接连受创,已经退出河东,这也让这些派往河东的吏员们,行进得非常顺利。”
杜英笑道:
“竟还有此事,没想到关中竟然又出了一个谢才女呢。当初有谢才女潜藏船中一路北上入关中,今日也有张家才女乔装打扮前往河东······”
杜英闭上了嘴巴,因为他觉得谢道韫的目光想要杀人。
现在已经嫁为人妇,想一想当初自己半是为了看看外面的世界,半是为了逃婚性质的出走,谢道韫还是觉得两脸发烫、格外羞耻的。
“若是姊姊不这般做的话,又如何遇得到夫君呢?”郗道茂上前一步,柔声说道。
谢道韫挽住郗道茂的手,轻笑道:
“是啊,最后便宜了他。”
杜英挠了挠头,说得好像我很不堪一样,今天晚上你们两个一个也别想跑。
谢道韫自然不知道杜英的心思又开始跑偏,自顾自的说道:
“张家嫡女出走河东,在外人看来,自然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也会在考量,堂堂张家,甚至都看不住一个小姑娘?
而且后来张玄之找人,也是大张旗鼓,所以张家会不会真正的目的是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张家把嫡女都送到河东去了?
尤其是现在,人已经到了河东,张家却又迟迟没有动作,更是令人不得不猜测,张家的真正意图。”
杜英吃下最后一个糖葫芦,又把目光放在谢道韫手上的那串。
谢道韫递给他。
“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