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沉吟良久,缓缓说道:
“敌从八面来,而我只往一处去。既然之前就已经选定长安来演一场空城计,那之前是让各方不敢在长安兴风作浪,现在也不妨顺着他们的意思来,这长安,便交给他们兴风作浪。
而我们的注意,仍然还要放在华阴和扶风等处。长安城就这么大,能够掀起多大的浪?于偌大的关中来说,不过就是一朵小浪花罢了。”
王猛点头。
既然斗不过这池塘里的牛鬼蛇神,那就不妨跳出池塘外。
这局内人,不当也罢。
“内争权斗,民生因此凋零,武备因此荒废”王猛喃喃说道,一直握紧的拳头,此时狠狠砸在桌子上,“此国,又如何能国?”
杜英轻笑一声,有些不屑。
似乎是看不起这些把注意力都放相互算计上的各方,又似乎是在说:师兄,你这么聪明,怎么现在才发现这一点?
王猛不言。
杜英则接着说道:“此事先放在明天,正好可以看看隗粹是否是一个合格的掾史,也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胆量把幕后的人给揪出来。
至于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这潭水有多深,那咱们也不能傻愣愣的往前走,是要找几个人一起,商议一下,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王猛登时神情微变。
师弟的野心,他当然是知道的。
但是并不代表关中盟的所有人都知道。
因此很多人还是奔着一个朝廷治下、和平如初的关中去的。
这个小团体,现在必须要明确一些目标了。
“都叫谁?”王猛径直问道。
杜英竖起了三根手指。
杜英从桓温宴席上回来,就已经不早,而再送顾陆两人去安顿之后,又等王猛唤来那三人,已近子时。
长安灯火,寥寥可数。
当时宴席结束的晚,并不是因为在长安初定、军心和民心都不稳定的时候,桓温就有心情开宴席,半个晚上都不散场。
而是因为在宴席之后,杜英和谢奕等真正牵扯到长安核心利益争夺的人,又都被请到了桓温的书房之中,一连商讨了一两个时辰。
顾陆之事,事发突然,杜英的注意力都被牵扯在其中。
此时静下心来,当然也要和自家人商议一下桓温的态度。
此时杜英打着哈欠,坐在长安太守府的议事堂上。
手头还有工作要做的参谋和官吏们,此时都被屏退。
因此议事堂上半数烛火都已熄灭,剩下的在晚风之中轻轻摇曳,显得屋内有些昏暗。
坐在堂上的,除了杜英之外,只有四个人。
三三两两,坐的分散。
阎负和袁宏分别坐在杜英的两侧。
阎负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和油滑的性情,在参谋司混的如鱼得水,目前已经成为了王猛的重要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