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安静了许久才被打开, 从白黎踩着冰冷的高跟鞋哒哒哒走出来后,瞬间关起门的缝隙里,透着光, 依稀还能看清面朝落地窗玻璃而坐不动的纪棠,她身上那件黑色无袖低背长裙,单看背影,衬得气质纤弱中又将寂寞两个字呈现到了极致。
可是能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地方看繁华世界的女人, 在别人眼里是永远都不会寂寞空虚的。
纪棠没接来电, 手机搁在一旁冰冷的办公桌上响着。
她安静地看着外面高楼大厦下的街景,可能有某辆车里坐着是宋屿墨, 高度隔得太远,以视线是看不见细节的。
等手机不再响起, 也是十分钟后了。
纪棠在椅子坐了会,才伸出手拿过来。
十五个未接来电, 显示人都是宋屿墨的名字。
她低垂着眼,打开消息列表,手指很轻很轻,给他编辑了条:【抱歉老公, 我在开会。】
短短几个字, 不冷不淡, 算是敷衍的借口了。
纪棠没有守着宋屿墨回消息,指尖退出消息界面, 反而点开了浏览器的搜索页面,她往上面输入了“赵音离”三个字,显示出的搜索结果是空白。
曾经那个风华绝代的女星, 演绎了多少经典作品角色,却连一条搜索痕迹都没有了。
纪棠白皙的指骨在屏幕上停顿了很长时间, 又将关键词改成了“白黎。”
白黎一直都是幕后工作者,网上对她的评价不多,只有某个论坛里为数不多的旧帖有提到关于白黎错综复杂的背景过去,而在只言片语间,也有一笔带过她亲自培养出来的三位影后。
纪棠想从这些文字里,寻找赵音离的影子,终究只看见了一句:“她是时代巅峰,却人生历程坎坷……”
纪棠也没多想念赵音离,身边也没有人会重复的提醒着她:你妈自杀了。
那时网络比不上现在发达,出了什么事,一打开始就是铺天盖地的消息砸来。她被纪家保护的很好,甚至是到了十来岁才真正意识到赵音离的职业是什么。
要说好奇过吗?
答应是肯定的,她在青春期时,也主动问过一次爸爸。
为什么要给在外面她换母亲?
当时纪承嗣将她带到了书房,从红木抽屉里拿出了一本有关赵音离的资料递给她看,没有隐瞒的意思,也表示她现在学着长大了,也该明白纪家给她安排的人生规划才是最完美的。
纪承嗣虽然花心,娶了好几任妻子,每一任都是样貌出众的美人。可他不是浪荡公子哥的长相,相反眉宇间的书香气很浓,长相是很容易能让女人心生好感的类型,就算说谎话也会让人信以为真,以至于每一次离婚的时候,都是能跟前妻和平分手,给纪家闹不出半点丑闻来。
他儿子有三个,女儿就一个,对纪棠格外的温柔关照,语重心长地交代:“棠棠,你只要记住,你的母亲是著名的画家,与你父亲感情破裂移居国外,你的身份是最完美的,爸爸不会害你。”
……
自从那次后,纪棠就再也没有纠结过为什么她对外宣称的母亲是别人。
至于那份关于赵音离的资料,也被她深藏在了书房的保险柜里,她收起好奇心,也没有去调查过在赵音离去世多年后,唯一的挚友白黎为什么会突然自毁前程杀人入狱。
但是白黎有一份入魔刺骨的偏执,到底是对赵音离早早离世而不甘。
纪棠面无表情地删除了手机搜索记录,门外被轻轻敲响,是的苏渔声音传来:“大小姐,前台说宋总坐电梯上来了。”
距离那条消息已经过去十分钟,宋屿墨到底还是亲自来了。
纪棠淡定的关掉手机,对苏渔说:“帮我拿一瓶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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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无法决定一件事,又不想去面对一个人时。
最好逃避的办法就是装醉,当宋屿墨乘坐电梯直达上楼时分,办公室区域的灯光半暗着,纪棠窝在沙发上半合着眼睫,乌黑的长发隐约挡住了她半张侧脸,发尾顺着雪白纤长的肩膀滑下。
她身上有酒味,精神看起来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宋屿墨先是平静地将门关上,这个动作,引得外面苏渔心颤,犹豫要不要让剩余加班的同事也回避一下。
而办公室里面,男人稳沉的步伐已经走到了沙发处,还未碰她一根头发丝,就看见她眼睫颤了颤。
“怎么喝酒了?”
四周出奇的静,他说的每个字语调都很轻,也很清晰。
纪棠睁开眼看着他不放,似乎在思忖什么,又不说。
宋屿墨耐心很足,见她抬起手,就很自觉地俯身靠近,紧接着女人雪白的腕骨顺着他西装面料缓缓地摩擦而过,不用力气就成功能抱住他。
纪棠将脸蛋贴在了他心脏最近的距离,谁也没有开始继续讲话,直到她微微仰起头,才看见宋屿墨喉结轻轻滚动,嗓音低沉问:“把自己喝醉了?”